人生的意義

講題:人生的意義
主講人:唐崇榮 /歸正福音教會總會主任牧師‧西敏神學院榮譽博士


壹、引言

人生有沒有意義?人為什麼活在這世界上?你問過這些問題嗎?這是一個很普通的問題,會問這樣的問題,也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既然如此,那為什麼問呢?為什麼還常被問起呢?這表示問題易問,答案卻是難尋!

在這些問題的背後,還有另外一個很少被人問起的問題,那就是:“通常在什麼情形下你會問這些問題?”多數的人是在受苦的時候問這些問題——有一天,你的愛人忽然對你說:“我不要你了。”你就問:“做人有什麼意思?”所以意義和苦難就有一種意義的關係在裡面。

苦難使我們想到意義的問題。這樣,苦難一定有意義,因為會產生意義的,其本身怎麼會沒有意義呢?但苦難怎麼會有意義呢?這其中的意義就很難明白了。所以到底“意義”有什麼意義?到底意義存在嗎?如果意義存在的話,那所謂存在的“意義”是不是有意義呢?意義到底是什麼?意義與人之間的關係又有什麼意義?意義的本身有意義嗎?如果意義的本身沒有意義,我們就不需要用思想去討論意義到底有什麼意義。如果意義是有意義的,意義和什麼東西聯在一起才產生它正面的意義?



唯人能思想意義

人是唯一能思考意義的意義的“活物”。請留意,我用“活物”,而不用“動物”。有人說,人是最高等的“動物”,講這話的人,他的智商差一點點。有一次我講道的時候,提到“人不是動物,動物不是人,人是人”。有一個人就問:“人不是動物是什麼?”我說:“人是人。”他說:“動物是會動的。人會動,如果不是動物,那是什麼?”我說:“如果會動的就算是動物,那麼電風扇、汽車、地球都會動,都能算是動物嗎?”把人和動物混在一起,是一筆很大的糊塗賬。人是人,人不是動物;動物是動物,動物不是人。如果我們只看人與動物相同的地方,那表示我們的知識水準不夠高。人與動物不同的地方才是人價值的所在,雖然人與動物有許多相同之處,卻不代表兩者相等。相同點與不同點是許多廣告的廣告詞所要表達的,它們都在標示所廣告的是最好的,每個都有是第一,好像從沒有第二的。而有些廣告卻曉得變通,用另外一些詞句來表示自己產品的優越性。美國有一種叫Pickering的鑽石唱針,自認是最好的,我非常欣賞它的廣告詞:For those who know the difference(給能分辨差異的人)。智慧比較低的人,把人和動物的相同點拿來研究。如果你研究人與動物的不同之處,那你是高人一等的。

我小的時候問媽媽:“為什麼每只牛的臉孔都是一樣的?”媽媽對我怎麼會問這樣的問題感覺驚訝,她說:“牛看每個人的面孔也是一樣。”我的媽媽很聰明,她不回答為什麼,只說牛看每個人也一樣。她的回答令我不停的抓頭皮,“媽媽怎麼知道牛看人是一樣的呢?”我們母子之間的對答,有點像莊子和惠施之間的一段對話。莊子看見魚在游水,他說:“這些魚遊得多舒服、多快樂啊。”惠施說:“你不是魚,怎麼知道魚遊得很快樂呢?”莊子馬上回答:“你不是我,怎麼知道我不知道它很快樂。”自從我讀了他們的哲學以後,我再看魚的時候,感常就不一樣了,直到現在,我還不知道魚遊動時到底是快樂還是苦得半死?因為它不掙扎,就不能前進,一直停在那裡一定很悶;其實我不是魚,也不知道它們多悶。我只知道,如果水不流動,魚很快就會死了。所以養金魚的人要把空氣灌到魚缸時,使魚生存在“動”的水裡。根據愛因斯坦(Einistein Albert)的相對論,當我不動而你在動,當水動的時候,我就在動中表示被動。當水不動,而我動時,就使得它也動,這是相對中的動。當魚在遊動的時候,好像很快樂,我不知道?或者它不動的時候整個身體就不舒服,所以它要遊動?我也不知道!怎麼知道牛看人都是一樣的?我不再問我的母親了。我開始想這句話裡面的哲學,它的確發人深省。因為凡是在不熟悉的範圍內我們很容易只注意到彼此之間的相同點;反過來在很熟悉的範圍內,我們很容易看出不同點來。

有一個外國人問我:“為什麼你們亞洲人看來都是一樣的?”我說:“你怎麼這樣講?我們東方人看你們外國人也是一樣的。”但是,我們中國人就分辨得出東方人之間的差異。臺灣人的臉型尖一點、香港人好像寬一點、韓國人比較四方、日本人好像眼睛窄一點……。我們住在東方,慢慢看,大概猜得出對方是哪一國的人。

所以,應當如何瞭解人?認識人?做人的意義是什麼?又怎麼知道人生的意義?探討這一類問題,得從人與動物的不同點來看;一個人能夠從相異之處去思考生存的各類問題,他的思想比別人有深度。

如果你說:“都差不多一樣嘛!”或許有不贊成的人會對你說:“你們這些不懂事的人才會這麼說。”或者有人會直接對你說:“年輕人,好像是一樣,其實是不一樣的。”當他講:“其實是不一樣的。”你不要因為他反對你的理論而感到生氣,你應當快快追問他,請他告訴你,不同的秘決在哪裡?

意義關聯

人與動物不同的地方在哪裡?動物從來沒有意義的觀念,唯有人俱有意義的觀念。不僅如此,人還有對意義的追求、還有意義的標準、也有意義的概念。這是人生之所以有意義的最基本的意義。

為什麼所有的動物都沒有意義的觀念呢?為什麼所有的動物都不討論意義的事情呢?因為它們生存在“無意義界”裡。只有人與意義有關聯。

什麼叫做“意義關聯”呢?意義關聯就是在我們生命的某一時刻,遇到比較不尋常的事情時,我們就把那一個時刻、那一個境遇、那一個經歷和那一個感受與意義“關聯”起來。只有人才有這種“意義關聯”的本能,因為有這種本能,所以人的生命不可能是一個沒有意義的生命。

我們想到做人實在沒有意義的時候,無論你把這句話喊得多大聲,都不能建立一個絕對性的理論,你只不過是自我暴的說:“我還沒有找到意義”罷了。“做人沒有意義”這一句話其實是說:“我這個人還沒找到意義。”並不等於人生沒有意義。

玩弄時間

那些太早自殺的人,(我用“太早”這兩個字,並不是說一個人遲一點就可以自殺。)如果肯等一下,遲一點的話,我相信他就不會自殺了。這就是為什麼我說,那些自殺了的人都是“太早”自殺了。那麼,怎樣才叫遲一點呢?“再等一下吧!”“再等一下”是什麼意思?就是你要“玩弄”時間(這“玩弄”一詞是個獨創的名稱)!一個聰明的人把時間拿來玩。旅行家是把空間拿來玩,旅行就是在空間裡面跑來跑去,這裡看看,那是看看,把空間放在你的腦間,這個叫做玩弄空間;歷史學家是玩弄時間,把過去了的時間抓回來,從頭算帳,已經過了幾千年,再把它拉回來,這種把歷史抓來玩的人是很厲害的人。有的人把歷史換個方向,把將來當作現在就可以達到的事情來談論,這就是未來學(futurology)的講論,這是很不簡單的事情。什麼叫做把時間抓來玩?能等一下、不隨便太早下結論,就不會做出一些無法彌補,或者已經成了定局而不能再翻案的歷史事件。

悲劇——被時間拋棄

把東方或西方的歌劇與戲曲粗略的分類,無論是托爾斯泰(Tolstoy, Aleksey Konstantinovich, Graf)的小說、法國的莫里哀(Monnier, Henri; Bonaventure)或者是英國的莎士比亞(Shakespeare, William)的戲劇,可分成喜劇和悲劇。請問:“喜劇和悲劇,哪一種更感動人?”多數人會贊成是悲劇。為什麼悲劇比喜劇更動人?悲劇告訴我們什麼?是不是因為故事的結局很悲哀,所以叫做悲劇?這種答案其實太膚淺了。悲劇是“人法控制時間,在時間的“玩弄”下被時間“擋住”而無法超越所產生出來永恆的懊悔,那是悲劇。”

你自殺後發現,你的愛人雖先你而自殺,但卻沒有死,又活了過來,這是羅密歐與茱麗葉(Romeo and Juliet)式的悲劇。你已經自殺了,被時間擋住了,時間已無法挽回;你的愛人吃的毒藥竟是假的,她活了過來,看見你死了,她竟沒有死,既然她沒有死,她又不能跟你結婚,因為她仍在時間的過程裡,你卻已在時間的過程外,於是歷史把你們兩個都送掉,在永恆中間被時間隔絕,這個就叫做悲劇。

永遠常存——遵行主旨意
什麼叫做玩弄時間?講起來很深奧。一個真正聰明的人,把空間放在他永恆的觀念裡面,他很悠然自在的察看歷史是怎麼樣演講,又怎麼樣的被淘汰。這種人就是《聖經》裡所講的“遵行上帝旨意的人”。

《聖經》的這一句話淺得不得了。但是我越想越覺得其涵意的深刻,到今年五十多歲了仍然不能全懂。這句話怎麼講呢?“這世界和其上的情欲,都要過去”。你們現在是大學生,很健壯,很年輕!四十年以後,你變成老伯伯。你們這些女孩子如花,《聖經》說不但如花、也如草!草必枯乾、花必凋殘(賽四十7)。這些漂亮的女孩子,四十年後變成了老太婆,現在臉皮如蘋果,四十年以後像炸雞。人生有意義嗎?人生真的有意義嗎?“這世界和其上的情欲、都要過去。惟獨遵行上帝旨意的、是永遠常存”。(約壹二17)

我剛才乘車經過一些鋼筋水泥的森林,一大堆房子,什麼都沒有,是最難看的風景;不久之後看到一些樹,感覺真是漂亮(藝術就是從不規則的對照之中產生出來的。如果每一條線都是直的,就不是藝術了,若是夾有一些彎曲的,這就成了藝術。在直挺挺的大樓間,忽然加進一棵樹,使整個景觀產生了變化,感覺非常好)。還沒有到達新加坡國立大學之前,忽然間道路的前方出現了一幢圓頂的禮拜堂,使我們有了另一種的感覺。這時我問車裡的幾個人:“這是什麼禮拜堂?”“這是聖德肋撒(St.Theresa)禮拜堂。”我接著問:“史達林(Stalin,Joseph)跟聖德肋撒(Theresa of Lisieux)那一個大?你應該知道他們的分別:論體格,史達林比德肋撒大;論體重,也是他大。我們拍到我們的外觀,拍來拍去就是這一幅。如果人的靈魂可以拍成照片,把裡面那個人拍出來,會成為什麼樣呢?人家說:“某某人是個偉人。”你會問:“他有多人?”什麼叫做偉人?偉大的人可能體格很小。偉大的人的偉大是什麼意思?如果靈魂能被拍成照片的話,你會看見小小的孫中山先生,他的靈魂可能有大象那麼大。像希特勒(Hitler, Adolf)那麼趾高氣昂的人,拍出來不過像一隻小螞蟻,因為身體的體積不等於靈魂的偉大。所以我們想一想聖德肋撒和史達林到底那一個大?”車裡的人聽了我的問題後都在思想,後來我再講一句:“以後大概沒有多少人會建史達林堂。”

最近發生了一件事,就是列寧(Lenin)的銅像要被搬到倫敦去拍賣了。為什麼在倫敦拍賣呢?因為在倫敦、紐約有幾個最重要的拍賣中心,好像佳士得(Christie’s)。在別的地方拍賣,大概沒有在那邊賣的好價錢。世界上那些博物館以及有錢的富翁常常在這些地方等候,留意著好機會,出個價買些拍賣品。到底誰要買列寧的銅像呢?你要不要買一個列寧的像放在你家裡?拍賣場的人想來想去,認為有兩種人會有興趣購買,就是那些專門擺放和研究歷史上暴君的博物館和私人收藏家可能會買。列寧、史達林的銅像從蘇聯被搬出去拍賣,他們偉大不偉大?不偉大!一個修女,一個非常弱小的女人,死了幾百年以後,卻有人建大禮拜堂,用她的名字命名。你該也會對《聖經》《約翰壹書》第二章第十七節裡的那句話產生共嗚吧!“這世界和其上的情欲、都要過去。惟獨遵行上帝旨意的,是永遠常存。”

做人沒有意思

我們活在這世界上有什麼意思?我七歲的時候第一次問這個問題。那一年我病得很重,三更半夜爬起來,一直不停的咳嗽,那裡我說:“做人實在沒有意思。”我下了“做人沒有意思”的結論。講完這句話之後還歎了一口氣。媽媽聽見了,就罵我:“小孩子不可以講這種話。”我馬上反抗她,說:“你也常常講。”我媽媽三十三歲就做寡婦,那時正是抗戰的時期,要養大八個孩子談何容易。我常常聽到她說:“唉!做人沒有意思。”當我病重時,我就學她說:“做人沒意思。”她回應說:“我老了啊,我不是小孩子!”我聽了那句話,並不服氣。如果年紀大了就可以講,豈不是說做人一定越來越糟糕?因為小的時候不能說沒有意思,老的時候就可以說沒有意思,表示越來越沒有意思,這樣的推論不是很合邏輯嗎?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活在世界上做什麼?何必要生在世界上?怪不得《聖經》裡面有一個人,當他受苦的時候,不咒詛人、我怨恨上帝、不怪責親戚;他不講別人,他恨自己、怨恨自己、怪責自己、甚至咒詛自己。你咒詛過自己嗎?我想你是常常罵別人,但是很少罵自己。《聖經》裡的這一個人咒詛自己什麼呢?咒詛他生出來的那一天,咒詛他的生日:“……我為何不出母胎而死,為何不出母腹絕氣,……”他為什麼咒詛自己的生日呢?實在是因為他的痛苦到了極點。

生日是一個人在世界上存在的起點,這個存在的開端成了痛苦的開始;如果那一天沒有被生下來,就沒有今天,可是那一天被生下來是個事實,現在的存在就不能逃避,整個歷史也就因那一天而定了。這是人生的意義嗎?所以我開始尋索,在人類的歷史過程中,有那些人對人生的意義講過些什麼?

我小的時候人家都不喜歡跟我玩。當他們分組打球時,我在這邊,這邊就輸;我到那邊,那邊就敗。很多人因成功出名,我就因失敗出名。他們對我說:“你不要參加,你在旁邊看好了。”結果我就被逼變成一個思想家:“怎麼搞的?這邊不要我,那邊不要我,那麼做人有什麼意思?”後來我發現有一個比意思更有意思的意思,就是苦難驅使我們成為哲學家。沒有苦難的民族,從來沒有產生過偉大的思想家;那些生活過得十分順利的熱帶民族,沒有產生過偉大的文化學者和哲學家,偉大的哲學家都是生在艱苦的地帶。熱帶的生活太容易了,兩件衣服就可以過一年,那件洗這件穿,這件洗那件穿,伸手一摘就有香蕉吃;吃完木瓜,種子一丟就長出木瓜樹,那是不必思想的嘛!所以苦難是有意義的。


貳、人生的看法

尋找意義

在整個歷史過程中,到底人類想過些什麼關於人生意義的定義呢?我教了幾十年哲學,探討之後發現有很多結論。先從“人是沒有意義的”說法談起,再進而談到“人是有意義的”論點。

如果“人是沒有意義的”,那麼“意義的存在”已經被否定了。可是如果“人是沒有意義的”,為什麼會有“意義”的觀念呢?所以要否定“意義”,丟掉“意義”,還得先肯定“意義”,才能把那肯定的丟掉,這就是否定。讓我舉個例子把我的意思講得更清楚一點。比如有一人說:“沒有上帝”,在這句話裡,他得先用“上帝”這個名詞,之後才說沒有“上帝”。我在愛爾蘭講道的時候,有一個阿爾巴尼亞人告訴我:“我是從阿爾巴尼亞來的基督徒,我很討厭統治我們國家的共產黨在國家的飛機場上寫著:‘這裡沒有上帝’(There is no God here)。”我對他說:“你不要傷心,其實這是全世界第一個冠有上帝的名字的飛機場。”這位阿爾巴尼亞的基督徒聽了後,開心的說:“我怎麼沒想到這一點?”你看,因為不承認有上帝,否定上帝的存在,結果不得不把上帝的名字掛上去。同樣的,如果找不到意義,就把意義丟掉、不承認有意義、說人生沒有意義,請問:“如果‘意義’是不存在的,為何要去否定它呢?”否定一個不存在的東西,豈不可笑?不存在的東西是不需要去否定的嘛!這樣,“意義”一定是存在的,雖然找不到意義,不可輕易把意義丟掉,也不可輕言說人生沒有意義。

人生的七種看法:

一、人生是刑罰

第一種:人生意義的說法是什麼呢?你問他人生是什麼?他說:“人活著就是一種刑罰(Life is evil)。”這是德國的大哲學家叔本華(Arthur Schopenhauer)提出來的。叔本華說:“生命是罪惡。”從另一個角度來解釋,應當翻譯成:“生命是刑罰。”這種思想和中國人的想法有一些吻合,但中國人用不一樣的名詞來表達,因為“刑罰”這個詞句太膚淺了。中國人用的,好聽多了,叫做“活受罪”。這三個字在中文裡有很多意思,其中之一就是苦難殃及我,所以受苦、受罪。就如爸爸死了,自己認為是自己的不孝殃及父母。這與佛教的思想正好相反,因為佛教講的是六道輪回,從前犯錯,所以現在受苦。現在我犯錯,不孝,所以殃及父母,變成使上一代受苦。中國人的講法並不是上一代影響下一代,乃是下一代影響了上一代。

活著是受刑罰、活著是受罪、活著是一種痛苦。叔本華怎麼解釋這一句話?他說:“越高等的生命,就承受越重的苦難;越高等的生命,就經歷更深的掙扎。”狗兒搖來搖去,根本不必為什麼事情操心。我們擔心政治問題、經濟問題、這個問題、那個問題、面子問題、鼻子問題、一大堆的問題。

越複雜的生命,越痛苦的掙扎;越高級的人生,越多種的煩惱。幼稚園的孩子為什麼哭?媽媽不等他、蚊子咬他、麵包沒有送來,哭的大概就是這些事。到了高中,老師對他不好、偷看被發現了、愛人變了心,苦難進到更深的一層、更複雜的地步。結婚以後,就有買房子的問題、公積金的問題、保險金的問題,還有不小心生了一大堆孩子出來——一個個都要讀書,除了付學費的問題、還有付他們的補習費的問題。

我有一個朋友的孩子很會拉提琴,十六歲就在交響樂團裡擔任首席提琴手,他的父親非常得意,常常引兒自豪。誰知道這個孩子說:“我不要接替你做木材的生意,我要做音樂家。”這父親很緊張,做音樂家一個月能賺多少錢?不但如此,他現在在美國很高級的音樂學院進修,他對父親說:“我要買一把名貴的小提琴。”一把是一百五十萬美金。還不能賺一塊錢,就先要了一百五十萬塊!

一大堆的痛苦!人生到底是什麼?人生是災難。人生有快樂嗎?有,到底是快樂超過災難,還是災難超過快樂?到底是什麼?你也應當自己想一想。

叔本華說:“人生也不快樂,不過所有的快樂都是假的,所有的痛苦都是真的。”怎麼會這樣呢?他說:“很簡單,大自然在玩弄人嘛,大自然在騙你。”就好像女孩子那美麗漂亮的臉孔,使你一生一世甘願做她的奴僕。所以當你追求一個女孩子的時候,非她不娶,想她想得頭昏腦脹、半夜失眠,差不多要發神經了。結果娶到她以後,出門要替她拿皮箱、買東西要替她付錢、為她買房子、為她買鑽石、做得半死,她就給你生一堆孩子。到頭來得到的是什麼?回頭一看老太婆!所以你一生都給她騙了。叔本華的思想真是糟糕。反過來說,男人也是害你的,看他年輕像白馬王子一樣,結果就一生做他的使女,等到老了,老太公把你丟掉——他死了,你變成寡婦。這是第一種解釋,人生是苦難,人生是刑罰。

二、人生是遊戲

第二種:人生說成是遊戲;人生怎麼是苦難?雖然有苦難,但是苦難中,也有發現真理、找到價值的可能,而且受苦還能產生偉大的果效,把社會建得更好,怎麼可以只看悲觀的一面?

第二種的解釋把人生說成是遊戲。人在世上是玩一場的遊戲,就如俗話說的“逢場作戲”,“今朝有酒今朝醉,明天無酒明天愁。”“你吃的這東西膽固醇很高,很危險啊。”“喔?是嗎?那我得開始節食了。”“什麼時候開始?”“明天!”明天變成明天的明天,他和自己開玩笑。他讀書的時候,把學校當作是遊戲場所;戀愛的時候,也當作是一場遊戲;到社會上做生意,也當成遊戲;與任何人交往,都當成是一場遊戲。把人生當作遊戲,把生命當作是一個遊戲的場所,這叫做逢場作戲的人生觀。

三、人生是賭注

第三種:人生是賭注;持這種看法的人,認為我既不是來遊戲、也不是來受罪。那我到世界上來做什麼?在時間過程的程式中,未來會如何,是個未知數;以後怎麼樣,如今不知道。以前的叫做已知;未來的,叫做未知;現在的,叫作未知半不知。從前已知、現在半知、以後未知。既是如此,索性就把我的才幹、自由、機會、時間當成賭注!賭了以後又怎樣?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不管!反正生命就是一場的賭注。賭的時候需要膽色、需要勇氣、還有要勁。悲觀的人未賭先跑;樂觀的人該跑了還在賭;那你說:“我不樂觀也不悲觀,我一面跑一面賭好了。”這就是第三種對人生的解釋法。我不知道你屬於那一種?

四、人生是命運

第四種:說法是,我不敢說我是活受罪、也不敢把生命當做一場遊戲、我也不敢隨便賭,因為老本只有一條命,賭光了爬不起來怎麼辦?

第四種:的觀念把人生說成是命運。我的命運如何,我這一生就是如何,沒有辦法啦!以後會怎麼樣?我不知道。那怎麼辦?找看命先生好不好?看命先生就告訴你:“這條太長、這條太短、這個連在一起、這個太高、眉毛太濃、大概不行了,你的命不大好。”你找看命先生,不講不要緊,給他一講馬上嚇死了,一嚇之下,半條命都去了!有一些相信命運的人,若有一句話進入了他的腦子裡,他一生一世就成為那句話的奴僕。在美國有一個老人家對我說:“唐牧師,我認識你已經二十七年了,現在我問你一個問題,相信你會幫助我。”“為什麼你從前不問呢?”我反問他。“我一直想問,一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了二十七年。現在你和我已經那麼熟了,所以我就問啦!”他不好意思了二十七年,大概也可以列入世界記錄吧!我問他:“你要問什麼?”他說:“到底看命先生講的話,可信還是不可信?”我說:“如果可信,你憑什麼信?如果不可信,你憑什麼不信?”他說:“我就是不知道才問你啊。”我說:“那你怕什麼?”他說:“我年輕的時候,不知前途如何,所以去找一個看命先生,他瞧了我一陣後,閉上雙眼,口中喃喃有辭,最後只講了兩句話。”那看命先生對他說:“你年輕的時候,兩個女兒,一個男兒,等你老的時候,變成兩個男兒,一個女兒。”

這個人回去想,想了幾十年都想不通。他有兩個女兒,一個男兒,這本來是他告訴那看命先生的。可是算命先生說等他老了以後會變成兩個男兒,一個女兒。他很擔心一個女兒會去變性,就一直擔心害怕,可是等了三十年,他的女兒既不去變性,也不結婚;這一來他更怕了,怕女兒老了後才去變性,豈不是馬上名聞世界?怎麼辦呢?如果不是變性,怎麼會有兩個男兒呢?這是什麼意思呢?更讓他想不明白的是:兩個女兒如果死了一個是有可能的,死了一個之後就只剩下一個女兒,不過,要多一個男兒出來,那這男兒從哪裡來?死一個是可能,再生一個已經是不可能了。他的孩子們已經是三,四十歲了,他還是像照顧小孩子一樣的照顧他們。這位老先生問我:“現在該怎麼辦?”我說:“你就是給這兩句話給綁死了,綁了這幾十年。你這種可憐的情形,就是《聖經》為什麼不允准我們找看命先生的原因。上帝不要我們的生命這樣痛苦,我們要順服上帝。”

有一個人這樣說:“看命先生如果看得准的話,是洩漏天機,可是天機是不可洩漏的,所以看命看得准是得罪神,看不准是得罪人、害人、讓人生活在恐懼中。看命先生是得罪神、也得罪人的人,無論算得准不准都不對,怪不得上帝不准人去看命。

命運到底存在不存在?《聖經》的原則是有一種“東西”可以超越你的際遇,就是人通常所講的命運,那就是信念,有把握的信念!人生的信念是我們生命的本錢。有信念的人不向苦難低頭。有信仰的人不向環境低頭,有信心的人不向命運低頭。

倫敦東部一間小旅館裡面寫了一句話:“當懼怕來敲門的時候,信心說:‘沒有人在此’。”換句話說,當懼怕來時,沒有人怕它。信心是你生命中最大的產業,你最大的產業不是你有多少美金;你最大的產業也不是你有多少知識;最大的產業是你有多大的信念。信念堅強的人,會平靜風浪;信念堅強的人,會扭轉乾坤;信念堅強的人,可以克服自己;信念堅強的人,可以打倒各樣敗壞的環境。這就是《聖經》提到的信仰的力量。

五、人生是責任

人生是什麼?人生是責任,做就是盡責任!為什麼盡責任?盡什麼責任?這是應該認真思想的。

有一天,我在一個地方講道,過後和一些人談談。其中有一個人說:“感謝主,唐牧師,我的責任都完了。”一個責任完了的人還可以活在世界上嗎?我皺起眉頭,想要開口發問。“哎呀!我的責任真的完了,剛剛完。”剛剛完?更離譜、更令人覺得奇怪,是不是?“你沒有責任了?”我問。“沒有了!”沒有責任會感謝主?沒有事情做,豈不就是失業的基督徒?我不明白這個哲學是從哪裡來的,所以,我繼續發問:“這樣說是什麼意思呀?什麼叫做你責任剛剛完?”“感謝主,感謝主!我八個女兒都結婚了,可以無憂無慮了,我責任完了,每個女兒都有老公了。”原來如此。他的責任就是養大女兒,再把女兒嫁出去就了事了!這個人的想法是:從前我養女兒,現在輪到女婿養,女兒養大了還一直在家裡吃我老人家的飯是不好意思的。

有人說:“我不要結婚!”父母親急死了,“不可以不可以!從前我們結婚,現在你也要結婚。”“為什麼你們結婚,我也要結婚?”“因為我們不結婚就沒有你,你不結婚就沒有他。”“他是誰?”“就是以後叫你爸爸的那個。”“我不要孩子嘛。”“不可以,做人要盡責任。”“盡責任就要養孩子嗎?我不要結婚,怎麼會養孩子?”“不結婚就是逃避責任,你要養孩子。”他說:“什麼孩子?我現在都沒有孩子啊!”“所以說你還沒有責任嘛,你要盡責任,就找一個老婆來生孩子,這叫盡責任。”“為什麼要盡責任?”“因為人生就是責任嘛!”講來講去講不休,也講不清楚。

我不敢輕看這個思想,因為這個思想表達了人的存在是神聖的,有不能否定的因素包含在內,所以這個思想有它嚴肅的一面。但我對這種的人生哲學有一些的探討與批判。這種說法認定人生要盡責任,卻沒有追根究底,把要盡什麼責任又怎樣才算是盡責任的兩大課題說清楚。雖然今天很多人有這種人生觀,可惜都只停留在這樣的階段而已。

六、人生是戰場

第六種:對人生意義的說法是把人生當成一個戰場,所以無論什麼都要將之搶過來。看見漂亮的女孩子與別的男孩子交往,就想快快把她搶過來,不管別人會不會傷心,與其我傷心不如讓他傷心。

學堂是戰場、商場是戰場、情場是戰場、整個人生都是戰場。人要爭戰,要有戰鬥的精神、要有堅強的意志。但是你知不知道,不單你在戰,你自己裡面也有戰場,所以戰“外”而不戰“內”,不能算是大丈夫。

什麼叫做戰“外”?把自己當成戰爭的主體,把別人當做客體,那叫做戰“外”。什麼叫做戰“內”?把自己分成又主又客,我是主、也是客,我自己在打仗,在克服我自己。克服自己不成功的,不必講戰爭;誰能夠克服自己,誰就可以克服宇宙。最大的野馬不在外面,在你裡面,你裡面有一匹野得不得了的野馬,你要戰勝它。所以一個人如果不戰“內”,就不必戰“外”;不勝內的,也必不勝外。

有的人常喊:“我很緊張,我很緊張!”為什麼呢?“因為外面的汽車這麼快,我很緊張。”如果孔子是個會緊張的人,現在活過來到處去走走,到了新加坡,他豈不馬上暈倒?他以前那個時代的人坐牛車,叮叮咚咚的慢慢拉著走;現代的人則是坐跑車,風馳電掣。

我告訴你,其實緊張不在外面,緊張在裡面。如果你裡面夠安穩,不論外面怎麼緊張,你都能笑臉相對!你怕坐快車嗎?那麼就不要坐飛機,因為飛機比車更快。你慢慢的走,才覺得平安嗎?那麼請你從這裡走路到吉隆玻。緊張不在外面,緊張在裡面,以定應付變,以不動面對變動,那叫信心的安息。

心裡的平靜就是在信仰裡得著上帝的同在。

有一種學問,沒有在任何一所大學開授過,叫“死前心理學”。應該要教這一科,談談當我們面對死亡的那個時刻,面對永恆的那一霎時。許多心理學家都不知道這門學問,比起他們,我知道的多一點,這並不是說我常常有死不成的經驗。

我研究有信仰與沒有信仰的人在死前的情形,我也研究很多所謂的偉人因為沒有信仰的緣故,在死前掙扎痛苦的情景。那些真正有信仰的人則完全不一樣,連現在最新的醫學都證明這一點。一個有基督信仰的人、一個與上帝有真正交往,有安定心靈的人,他死前電波的震動是平穩的;那些不信的、沒有把握的人,他一生靠他的錢、靠他的學問、靠他的地位、靠他的健康,不可一世,等到面對死亡,要向永恆走去的時候,他們的電波上下震動的幅度是極其可怕的。

我不知道你要做那一類人。但是,無論你選擇哪一種,有一天你都要面對它,都要在那時刻,那邊緣停留一下然後才去,我不知道你去哪裡?你要去哪裡?

七、人是上帝的代表

這是《聖經》提供出來的思想。人生不是刑罰、人生不是遊戲、人生不是賭注、人生也不是命運、也不止是一份的責任、人生更不是戰場,因為自我的本身就是一個爭戰的場地。

上帝創造我們的時候,把我們造在他和魔鬼之間,使我們處在一個仲介性的地位上。上帝給我們一句很重要的話,基督教思想告訴我們:“人是上帝的代表。”我們被造是要成為上帝的代表,來代表上帝,來反映出上帝的榮耀,把上帝——我們的創造主的完全與榮美彰顯出來,並能享受上帝的慈悲與大愛,這就是人的地位。所以《聖經》說:“人是按照上帝的形像、樣式造的。”人應當像上帝。

生命需要答案

為什麼你活在世上,卻常常不滿意自己?因為你和生命的源頭已經脫節,所以你的生命不完整;你和愛的源頭脫節,所以你不滿意;你和真理的源頭脫節,所以你的理性成了浪子;你和價值的源頭脫節,所以有的時候你看自己一點價值也沒有;你和永恆者脫節,所以你在暫存的時空裡飄蕩。

請問,你生活在這種狀況之下要到什麼時候?今天我奉耶穌基督的名告訴你,他已經拯救我們,他已經改變我們,他把整個生命的意義和價值,親自向我顯明,顯明給我這個曾經是很會挑剔、很受批判、隨便講話抵擋的人。

我也不容易才成為基督徒。我曾經輕看、討厭牧師和傳道人。上帝看我輕看他的僕人,就叫我做牧師。從前我聽道的時候,不是乖乖的聽、不是笑笑的聽、不是羡慕的聽,而是瞪著三角眼,看著牧師,心裡說:“你還要講什麼?基督教是在垂死掙扎,這些帝國主義的走狗、文化的侵略者,請吧!看你還有多少話要講?講吧!快要死了還要喊——垂死的呼喊!”我不知道我那付德相聽道,牧師會有什麼感覺?你想想看,當你站在很多人面前講話,有人這樣瞪著你,你會有什麼感受。後來我做了傳道,我知道很多人叫同樣的眼光瞪著我,這大概是所謂的“報應”吧!當他們這樣瞪著我的時候,我並不怪他們,因為我從前也是那樣子,甚至他們要問什麼問題我都知道,連問的問題是受誰的思想的影響,我也知道。

我回頭了,但我不因為我是基督徒,就說基督教一定是對的,我是看見了真理在這裡,所以我才進入真理的信仰;我發現基督就是那真理的本體,所以我才甘願跟隨他。為這個緣故,我今天在你們中間,對你們講這麼重要的話。

在座的多半是在籍的大學生,而我的聽眾的程度往往是高過大學的程度。有一次我在美國講道,九百個聽眾裡有六百五十個是哲學博士;前幾個月我在美國俄亥俄州講道,有四十多位聽眾是從中國大陸出來的老教授;記得有一次在明尼蘇達州講道,有一個人在第一天聽完我講的之後,大發脾氣。那位請他來的朋友感覺到奇怪,就問他說:“我看你剛才聽道的神情,反應很正面,為什麼你這會兒生氣呢?”他講一句話:“我不是生氣他講得不對,我也不是因為他講得不好而生氣。”“你欣賞這個聚會?”“我非常欣賞。”“那你為何生氣呢?”他回答道:“我生氣的原因是因為我用了三十多年才建立的共產主義思想架構,被他一天就打碎了。”他是一位資深的中國大學教授。第二天,第三天他繼續來。我那次在那個城市一共講了五天,到了第五天,我講完後馬上就得趕到飛機場,我問:“這是最後的一個機會,有哪一個人接受上帝、願意思想信仰、相信耶穌基督?請你把手舉起來。”他把手舉起來,在最後一天的聚會信主了。

親愛的同學,我不常到你們中間來,因為我的時間不夠分配,但我告訴你,我非常有資格把介紹給你,因為我實在經歷他,我也實在看見比我更聰明的人在他裡面享受多麼大的恩典。雖然我知道我個人沒有資格做他的僕人,但是經歷了信仰基督所得到的生命的感受,使我勇敢地站在你面前。我告訴你,你的生命需要答案,只有他能在你裡面才能給你真正的答案。

今天,如果我要你去學壞,你不要跟著我去!但是我並不是要你去學壞。有許多的年輕人,叫他信耶穌,他說:“不!時代青年!科學頭腦!(其實是科學皮毛),信耶穌?不合邏輯,反時代,太落後。”叫他行正路,研究人生他不要,還標榜自己的理性,自認為是時代的知識青年,凡事都得經過他的理性;但是,如果有人對他說:“有一個女人很漂亮,我帶你去找她。”他馬上點頭說:“好,好,好!”在這樣的環境下,他就變了樣,他不再說:“我是現代青年、講邏輯、理性……。”他不再用同樣一套的理論去質疑為什麼要去找女人。
你信不信與我無干,我講道,你不聽,吃虧的是你自己。我不是要說教,我只是把道理講出來。你要對自己的生命負責、你自己也要對上帝負責。

叁、人生的目的

人生有無目的?人生有無意義?事實證明,很多人的生命都沒有活出真正的意義,許多人雖俱有意義的潛在能,卻沒有體現出意義的實際。尤其叫人嗟歎的是,當許多人覺悟到他並沒有活出人生的意義時,生命已經蹉跎掉了,不但時光流逝,無法挽回,連那在生命中臻至意義的可能性,也隨著生命的蹉跎而失落。

這樣說來,意義的本身並不是現成的,俯拾即得的;意義的本身存在於一個過程和一個目標的領域裡。這就牽涉到“到底人生有沒有目的”的課題。如果人生沒有目的,我們一切的奮鬥到底是為了什麼?如果人生有目的,又是誰為我們定的?如果目的是在我的外面,我怎麼能在身外找到我裡面所要找的目的?如果目的是在我裡面,我這個正在尋找目的的人,又是怎麼發現我裡面有一個目的的可能?

所以談到人生的目的時,不能不引進另一個觀念,就是到底我的生命是需要一個開敞的或關閉的系統?

關閉系統與開敞系統

什麼是關閉系統和開敞系統?兩千多年以前希臘的科學觀,他們所認知的大自然是一個關閉的系統,在他們的觀念裡面,整個人生存在於一個自足的世界裡。這是一個自足自存、自容自給、自我成全、並可在自己裡面找到答案的一種自然世界觀。

基督教的思想一開始就指明這個宇宙應當向另外一個源頭敞開,開敞的物件就是宇宙源頭的本身。自然不可能是自在的,自然的背後有一個超自然的控制者和目的的賜予者,這樣,我們才能既生活在自然之中,同時又有超越自然的那種生命的觀念的可能。如果不用這樣的眼光來看目的的可能,我們就生活在一個沒有辦法解脫矛盾和限制的困境裡。

上帝:價值的本體

人生有意義嗎?怎麼達到這個意義呢?要達到這個意義的本身就是一個目的。“目的”的希臘文讀做Telos,英文的Teleology(目的論)這個字就是從它演譯出來的,宇宙有目的嗎?人生有目的嗎?

幾年前我在美國的史丹福大學講道,他們很盼望我講(人類的歷史走向何方?Where is the history heading?)這一個題目,這是一個很大的題目。他們提出這個題目的時候,已先假設歷史是有方向的,但又不知道這個方向指向哪裡?所以很想知道這個偉大的答案。如果歷史有方向,它就決定了人生應當往那裡走。那麼,到底是因我的奮鬥、我的努力、我的意志、以及我的能力,來決定那個方向?還是應當由那個固定了的、歷史的方向,來決定我現在的努力、現在的目標?

當你看到一個青年人從不對的改到對的、從邪惡的改到良善的生活時,你會對他說:“你現在走對路了,你現在已經回到正途了。”在這裡我們看見目的與道德有關係,所以道德的觀念是一個很基本、很內在的直覺,是與生俱來的。“人生的意義”這一個課題,不談則已,若是要談,所有其它牽涉到動機性的課題,都得拉進來深入研討。

當我們提到開敞系統的時候,乃是承認在自我存在的這一個事實之上,存在著另一個更高的因素,成為衡量我存在的價值的依據,而這個更高的因素,使我在追求意義時,滿有把握,同時也賦予我的追求有真正的價值基礎。這個更高的因素就是上帝。

有些人以為上帝是天上的一個老公公,所以一提到上帝,就笑了起來,其實問題並不如你所想的那麼簡單。所謂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就是以自己的狹窄去衡量對方的偉大;以自己的有限去隨意解釋那超過有限的無限。一個不知道上帝是誰的人,對上帝的瞭解就是這樣子。許多錯誤的宗教解釋,講起上帝時是越講越亂,產生許多的誤導,使人以為所謂的上帝,就是那些胡說亂解的上帝觀的上帝。

在我的觀念中,上帝是那位自我啟示、宣告他自己就是真理的那位。他是我們價值的基礎、也是我們被造的目的、更是我們追求的方向、成為我們程式過程中的真正目標,他是一切道德的源頭、是真正價值的本體,這一位叫做上帝。請注意我是說這一位叫做上帝,而不是說那一件事叫做上帝。這樣,價值的源頭和生命的源頭就聯在一起了。

為什麼把價值和生命聯在一起?《聖經》舊約全書的觀念中,價值的本體是有位格的;在基督教的觀念中,價值的源頭是有位格的,真理的本身是有生命的。正因為真理的本身有生命,有位格,才會使我們產生一個完整、統一的人生觀。

統一的人生觀

什麼是完整、統一的人生觀呢?你不能過一種和你所追求的真理脫節的生活。今天有很多所謂的知識份子,他們的頭腦累積了許多知識,心裡卻是沒有一點兒知識,過著一個自我分裂症的生活。當頭腦裡的知識越來越光明的時候,可能也是良心越來越黑暗的時候;學問越來越進步的時候,可能就是倫理越來越敗壞的時候。

一九六九年,我第一次到西德柏林大學講道,講完之後,他們請我到大學的餐廳吃飯,還沒有吃飯之前,我想知道這些德國大學知識份子看些什麼書?餐廳前面有很多的書攤,我竟發現有兩種書最暢銷。第一種是刊登裸照的書;另一種就是毛澤樂選集,一大堆黃色的、綠色的、白色的、紅色的書。毛澤東是很紅的,怎麼有黃的呢?原來它被譯成西班牙文、葡萄牙文、日本文等其他各國的文字。到底這些人為什麼會接受這種左傾思想的刺激呢?這些大學生來求學,一定是盼望學成之後,能協助解決人類的問題,怎麼竟然一面做學生,一面閱讀那些非常下流的書?他們到底是學生,還是畜生?因為學生應當學怎麼生活,並不是單單學知識而已。

整個中國的教育哲學,學生不單單是學知識,更重要的是學怎麼生活。中國國父孫中山先生更對黃埔軍校的學生說:“在這裡,不是來學生,而是來學死。”,提高到不只是學生活的層次而已。這樣,我們就看到科學知識的範圍是非常、非常的片面,而且非常有限的。

科學知識的範圍是論到“知”與“不知”的層次。換句話說,智育的層次,不過是層次之一而已。而所知的對不對,則屬另外一個層次。“知不知?”“知。”“知不知?”“不知。”不知與知是一個層次,知正與知誤是另外一個層次。你明白我的意思嗎?所以,“知”是科學的範圍;知了以後再分辨所知的是不是真理,就成了哲學的範圍;知了以後能不能行出來,則是倫理的範圍;行出來是善是惡,那就是宗教的範圍了。這些層次層層進入,到最後總括性的、包羅萬象的,就是“生、死”的問題。

知識不過是其中一個層次而已。如果文化沒有在這幾句話裡面找到總和性的、完整的、統一的人生觀,那麼文化可能僅僅使人過著一種支離破碎的生活,甚至有一些最有智慧、最聰明的人,他們的生活很可能是最敗壞、最沒有道德倫理的。

因此,追求人生的意義,需要一個開敞的人生觀,需要一個統一的人生觀。這個開敞的人生觀,是不絕對化自我的;當你找到那“真正的絕對”的絕對者,同那絕對的絕對者有了絕對的瞭解和降服時,當你真正做到這一點的時候,那你的開敞性就達到了真正的果效和內容了。

絕對者和非絕對者
什麼叫做絕對的向絕對的絕對者降服?如果你把自己絕對化,那你就以為自己是上帝了,以為自己是上帝的時候,就變成了無神論者。其實無神論不是無神,因為自己代替上帝,所以叫做無神論。

有一次我在美國講道,一些人便請他們的教授來聽道,他們邀請其中一位中國教授:“某某教授,唐崇榮牧師在校園裡講道,請你來聽道好嗎?”那位教授說:“他大概要講什麼?”請他來聽道的根本不知道我要講什麼,“大概是講上帝。”“如果這樣我就不去了。”“為什麼你不去呢?”“因為我就是上帝!”那麼厲害!“我”就是上帝。他講這句話的時候,是在他家的門口,而門框上面還貼著一張符,上帝還需要符?

如果這個人就是上帝的話,他的媽媽一定是上帝的媽媽,他的媽媽的媽媽是上帝媽媽的媽媽……繼續這樣推上去的話,那就大的不得了了。那麼你問:“你是上帝的話,你媽媽的媽媽的……媽媽的媽媽,把你生了下來,那麼你第一個媽媽是那裡來的?”他認為自己就是上帝,所以總得提供一個答案,對不對?第一個媽媽從那裡來?——猴子來的。結果要做上帝做不成,變成了猴子的孫子。

如果你研究邏輯,你發現很多人在宗教上、在倫理上是完全沒有邏輯的。“我就是上帝嘛!”當你繼續追問下去,這一位稱為上帝的,他的祖宗就變成了猴子。所以當你選擇關閉系統的時候,你就沒有辦法瞭解到“那真正絕對的絕對者”與你的絕對觀其實是不同的、分開來的,因為你把兩者勉強合在一起了。你平常大概沒有注意到這樣深的東西吧!不過你往往不自覺的這樣做了,你把那絕對的絕對者,與那只不過是你所覺悟到的絕對觀念混成一團,把自己絕對化了,你就以為自己是那絕對者,卻沒有辦法瞭解絕對者與你的絕對觀念是完全不一樣的。

一個開敞的人生觀使人真正明白到我們不過是一個受造而又有絕對觀念的非絕對者,我們不是那絕對者,因為我們是受造的,但我們是受造之中唯一有絕對觀念者。有絕對觀念而不是那絕對者,就不應當有權柄絕對化非絕對的自我。所以把你的絕對觀面向那永恆的絕對者降服,這才是正途,這是我們應當盡的責任,這也是真正幸福的開始。我盼望你能瞭解這一段話裡面所包含的那深刻的意義。如果你瞭解的話,你就找到了那真正的安息、真正的喜樂。你應當接納自己是一個被造者的事實。一個被造者要向他的創造者敞開,把自己的自由放在他的主權下,把你那絕對的觀念向那絕對的絕對者降服。

今天存在主義者發現了人類的苦惱、虛空,但除了發現以外,他們沒有辦法醫治人生存在的虛空。他們覺悟到人的掙扎和無盼望的痛苦,卻無轉化的能力,把無盼望轉為有盼望。為什麼呢?因為這些人選擇了關閉系統,絕對化了自我,以自我來多功能解決自己的問題!他們自己有一個無限的觀念,就以為他們可以代替那無限者,卻沒有辦法達到那真正的目的。而在目的論的程式中間所必要有的過程,也被他們否定了,所以註定要失敗,註定無路可走,到最後,關閉系統就只有關閉一途。

開敞系統卻不是那種產生迷信的敞開,而是產生正途的歸回。那正途的歸回,就叫做信仰。所以對上帝的信仰,是我這個被造者,與那創造我的真理的位格發生一個位格之間的關係,所以歸回叫做信仰。

在我思想的過程中,有太多奇妙的事情。我發現人實在很矛盾。人一面尋找意義,卻一面以封閉的系統否定意義的可能;我們沿著圓周走在一條自以為是無限,卻是沒有辦法突破的路線。歷史就這樣轉來轉去、仍在那裡原地踏步。

從某個角度來說,科學的成就是突飛猛進,但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說,人類在盼望、失望,失望、盼望在死胡同裡面,從來沒有任何的突破。怪不得二千多年前的人要求民主;一七八九年法國人要尋求民主;在一九一九年的五四運動,中國人在北京天安門喊民主;過了七十年,一九八九年六四前夕,他們同樣呼喊,同樣要求民主!得著了沒有?沒有!為什麼?因為轉進了一條死胡同,在裡面團團轉,就是毫無出路。你看過籠子裡的松鼠在轉圓圈嗎?它努力踩踏,越努力就越消耗能夠突破的原有的動力,因為它在一個關閉的系統裡面。你也是如此嗎?除非你得到那真正純正而又有能力的信仰,你才會有所突破!

向上帝開敞的人生觀使你與那創造你的真理的位格發生一個位格之間的關係,這是第一樣。第二樣是使人生有力量。除了建立你與上帝之間的關係之外,也使你產生統一性的人生觀。這統一性的人生觀讓你在生活的各個層次不會分裂、分化。

你的知識、你的智慧要結合;你的知界、你的行為界要結合;你的心靈界、你的肉體界要結合;過去、現在要結合;你的現在、你的將來要結合;你的雄心、你的本能要結合。你在一切的層次中間有總結合的時候,你就有動力,過一個可能達到目的的人生。這種總結合,使你成為一個有力量的人,同著達到意義的可能,更加邁進。向上帝開敞,用上帝的眼光來看我們整個人生的需要,使我們做人進到有意義的層次,這是非常重要的事情。我盼望年輕人,在追求知識的當兒,不要失去以智慧掌握決定方向的重要性。

當我們的知識與智慧相結合了,我們的知與行就能產生統一性的結合。之後,我們在今生所做的,還要和超過現實的永恆性再有一起的結合;我的小我與社會中的大我,也要再結合,這樣我們的生命就很有意義了。

信仰是人生最大的力量

我年輕的時候,對基督教有太多的質疑,結果在對這些質疑還沒有找到正確答案以前,我採取了絕對化自我的途徑,輕看那些信耶穌的人。這種錯誤的結論,當時卻是自己很欣賞的結論。所以我對基督徒很不客氣,尤其討厭牧師和傳道,常以為這些人不做事情,到底在搞什麼?開口講話就叫人家養他,很是令人討厭。我把這些人看成是帝國主義的走狗、是文化的侵略者、是我們民族的罪人、也是現時代裡開倒車的人。所以我每次聽道的時候,總是用眼睛瞪著瞧,看看他們還要講些什麼?這就是以前的我。但是感謝上帝,我終於改變了對上帝的觀念。那是聖靈的工作,聖靈光照人生,把整個觀念更新與調換過來,顯明在我心裡,我才醒悟過來,發現事情不是我們想像中的那麼簡單。當你有了這種覺悟之後,你再看你過去的日子,你衡量的方式就不一樣了。沒有真正的信仰以前,以為宗教是害人的,當你真正瞭解意義的時候,發現真宗教是最大的人生力量。當你還沒有真正明白信仰的意義時,你以為做禮拜是上帝在浪費你的時間,等你得著真正的信仰時,你才知道你每時每刻都在浪費上帝給你的時間。這個改變很特別,當我整個轉變過來的時候,決定一生一世為真理而宣揚,把我的理性歸在真理之下,來面對那些在理性方面有衝突、有限制、而落在困境裡的人,好解答他們的問題。

人對自己的生命菜許多不同的解釋法,但是創造人的上帝卻說不是如此。人活在世界上是有價值的,這個價值觀念在我們裡面,價值的標準卻是上帝定的,價值的潛能是上帝給的,甚至你今天讀到上學,你還不知道你裡面有多大的價值潛能?我敢說,你對你自己的認識仍是很膚淺的。心理學告訴我們,一個人一生盡他所能的思想,可能只用到他思想潛能的不到百分之十。如果你有純正信仰帶出來的力量,你可能會比現在的成就多出好幾倍。所以我們不要輕看自己。

上帝的形像與像上帝

上帝的形像

《聖經》說,人是按照上帝的形像造的,是按照上帝的樣式造的,因此人應當像上帝,人可以像上帝。這“像”是什麼東西呢?如果我們在路上看見兩個人很像,你會被吸引。為什麼會被吸引呢?但是當你看見兩輛汽車很像時,你卻不大會被吸引。這一點很有意思。為什麼兩隻貓很像,或是兩輛汽車很像,你只會看它們一下,就不再多理會。同樣兩輛Corola不像才怪,是不是?但是當兩個人很像的時候,你就很想問問他們:“你們是孿生的嗎?那一個大?差幾個鐘頭?”最奇妙的是,不是孿生又會像。“你們是兄弟嗎?堂兄弟或是表兄弟?”更怪的是,一個是美國人、一個是中國人,又很相像,這怎麼可能?

我告訴你,更奇妙、更奇妙、也是最奇妙的,是創造者與被造者之間“形像”上的相像。這兩者的“形像”之間有質差,什麼叫做質差?就是本質上的不同,而不是數量上的不同、也不單是程度上的差別而已;而是最基本的本質的差別,在本質上完全不一樣。

我舉個簡單的例子,譬如我問一個人:“你家裡熱鬧嗎?”他說:“我家裡很孤單,只有我們夫妻倆,沒有孩子。”“怪不得那麼孤單,我們家裡倒是很熱鬧,因為除了我們夫婦倆之外,還有七條狗。”你聽了一定很氣,怎麼把狗和人連在一起?如果說我們兩夫妻還有六個孩子,那就有趣味了。七條狗熱鬧有什麼意思呢?那不是熱鬧,那是吵鬧,不但是吵鬧,還是胡鬧。當你提到人和狗的時候,你不能說他兩個、我七個,因為這裡除了量的差異之外,還有質的分別。

你有一百輛汽車,可以到處開,可是無論你怎麼駕車,開來開去還是在地上,當危險來臨時,你駕著車逃命,無論你把車子駕得多快,也無法離開地面;另一個人只有一架直升機,雖然只有一架,卻是一飛沖天。這兩者之間的不同,是屬於質差的範圍。

不過是質差的裡面,還是有相似的地方,這是很奧妙的。所以上帝造人,把人造在一個能夠像他,卻又屬於不同的層次裡面。一個是創造者,另一個是被造者,兩者層次不同、本質不同。這個俱有質差而又有相似之處的“像”,就成為我們追求的原動力、成為我們的啟發,使我們奮鬥、使我們有偉大的理、使我們追求、使我們在文化的進展上有所成就。

像上帝

我們被造像上帝(We are created to be like God)。換句話說,人是上帝的代表。這句話包含了潛能、這句話包含了目的、這句話也包含了奮鬥的動力,使我們有把握在生命的過程裡面,有所成就。所以人應當像上帝。在某些文化裡,在某些偉大的思想家的腦海裡,也曾經閃過這個與創造者的形像有相似之處的概念,產生了對人性意義的瞭解。

我舉兩個例子,第一,古希臘的哲學家柏拉圖(Plate)說過:“人生最大的責任就是要學像上帝。”這句話說得非常好,但是,當你問柏拉圖:“上帝是什麼?”他就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他根本就不懂得上帝是怎麼樣子的!

第二,在中國的文化裡也有相似之處。當你說:“這個人不像樣!”“那麼應當像什麼樣?如果這樣不像,那怎麼樣才像?”當他反問你,把這個“樣”字提出來時,你才發現你和柏拉圖一樣糊塗。你也沒有辦法回答怎樣才叫像樣?應當有一個“樣”才對。

當一種新產品要推出市場之前,得先要有一個樣本。當你看到了,你說:“啊!是這種,這個好,我等這種東西等很久了。”你看過樣本後,才會下訂單訂購。這個樣本就保證以後你所得到的,就是這個樣子。所以,樣本有它的代表性,把你理念中想要的東西現實化。

十四年前,我第一次到日本去。有一個人送我一個小答錄機,我說:“這樣小的答錄機,我不喜歡,音響效果不會太好吧,不適合我的品味。”“你先試試看,你要用耳機才行。”那是世界上第一次出品的隨身答錄機(SONY Walkman)。我要試試看它的效果,就把柴可夫斯基(Tchaikovsky)的第六交響樂的卡帶放進去,聽到那個提琴的聲音,我馬上說:“我要。”這是我從小盼望擁有的東西。每次我出門時,最遺憾的就是不能把家裡那一大套音響系統帶著走,現在竟然有這個小東西,正是我要的。看到了樣本,我要了。當我從東京飛往洛杉磯的途中,空中小姐問我:“你需要耳機嗎?”我說:“我有自備的。”“為什麼你有自備的呢?”“這個就是我自己的。”“那是什麼?”“那是最新的產品。”“我可以試聽嗎?”“可以。”那位空中小姐掛上耳機,“美妙的音樂!”她大聲說,因為她聽到的音樂太大聲了,她以為不大聲說別人就聽不見。其實其他人根本聽不到聲音,她不需要那麼大聲的。我問她:“你為什麼高喊?“她笑著說:“我以為自己在音樂廳裡,所以與揚聲器爭大聲。”“你小聲講就可以了。”“你哪裡買的?”“我的朋友送的。”“是SONY嗎?”“是的,你沒有看過嗎?”“從來沒有看過。”她問:“我那裡可以買到?”“東京。”“我一定要買一個。”她看到了一個樣本,馬上心花怒放。

滿意或不滿意的人生

我們做人,做來做去總不大滿意,對不對?你滿意你自己嗎?真的嗎?

有時你在房間對看鏡子,自己罵自己說:“外貌差不多,可惜書讀得不夠好。”有時候講一些的反話:“這麼聰明,可惜鼻子這麼小。”你總是不滿意你自己;有時候遇到痛苦,關起房門來哭,家人敲門時,就趕緊把眼淚抹幹,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問:“有什麼事?”你自己知道你對你自己有一些不大滿意。

所以當你有困難的時候,嘗過了某一種的人生經驗,你很想看看別人是怎麼度過這一段。當你戀愛的時候,不明白這麼簡單的事怎麼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時候就變得那麼複雜?怎麼我有這麼多麻煩?是不是我有一些不對勁?所以人久看孫中山怎麼談戀愛,羅素(Bertsand Russell)怎麼談戀愛,愛因斯坦怎樣談戀愛。每一個人都想知道別人的秘密,所以傳記就有銷路。每一個人都有喜歡別人知道自己的秘密,越難知道的秘密,就越有銷路。等你讀了別人的傳記之後,才知道原來貝多芬(Beethoven,Ludwig Van)是有花柳病的。原來我很佩服的人,竟然有這個毛病;原來舒曼(Schumann,Robert)曾跳樓自殺過;原來柴可夫斯基是同性戀者;原來達芬奇(Leonardo DaVinci)也有同樣的記錄;偉大的美國總統約翰甘迺迪(Kennedy,John F)死了以後,他太太宣佈,你才知道他從前常常叫女人在他的泳池裡裸泳;原來蕭伯納(George Bernard Shaw)是這麼的吝嗇。看來人人都不行。

偉人是什麼?頭腦偉大,樣樣偉大,毛病也大,就叫偉大;你膽子小、才幹小、毛病小,所以叫做小。用放大鏡來看一個好壞參半的人,叫做大人物,不用放大鏡看的,就叫小人物。後來你下了一個結論,既然人人都有錯,那我們就佩服那些比較可以做樣本的人吧。可是,我找得到這樣的人嗎?我可能發現他嗎?誰是人類的樣本呢?

當我們說一個人像樣或是不像樣的時候,這裡的“樣”是什麼呢?孔子被後代尊為萬世師表,這“師表”指的是可以效法的。是不是像孔子就像樣了呢?孔子難到真的是樣本嗎?恐怕在你考量之後,你會說:“I am learning and I am researching “Confucius”, but finally I have got “confused”.”(我尋找、研究孔子,可是最後我自己都被搞迷糊了。)為什麼呢?因為孔子自己也說他是不行的呀,古人說“行年五十方知四十九之非”,表示一個人知道自己有毛病。孔子自己也承認,“七十而從心所欲不逾矩”。換句話說,他六十九歲半還犯規。他一生到了七十歲的時候,他認為現在行了,可以隨心所欲了,要做的好事都可以做出來,可以做樣本了,學成功了。七十歲成功,七十二歲死掉。做人就是這樣的嗎?做人很困難。

完人的樣本

當我們探討人生意義的時候,我要你特別注意一件事。有一個曾經在歷史上活過的人,這個人對“天”持有一個絕對完全敞開的系統。他生命裡頭完全聖潔、對真理完全順服、完全有勇氣面對罪惡,他是完全的、公義的、正直的、勇敢的、溫柔的、慈愛的,他就是耶穌基督。所以當我思想他的時候,我認為他應當成為整個研究人性尊嚴,人性可達到的真正價值和人生意義的一個樣本。

正像德國唯心論的大哲學家康得(Immanuel Kant)說:“讓整個人類向最高的善,繼續走過去吧。但是我要承認,那一位拿撒勒人曾經達到了至高的善,向最高的善順服,那最高的高峰,耶穌基督已經達到了。”另外一個人說:“任憑人類的文化繼續前進,卻沒有辦法超越四福音所記載的耶穌基督的倫理所達到的境界。”

秘決在哪裡呢?他背後的原因什麼?唯一的原因,就是他是上帝成為人,把上帝完全的榮耀在人的身上彰顯出來,他是上帝所差遣的,他是人類的救主。你認識他嗎?你認識你自己嗎?你認識蘇格拉底,不能擔保認識你自己。你要認識耶穌基督,在他那裡才有無窮的智慧,才能使你發現你的智慧不足的地方在哪裡。他不但是那樣本,他也是唯一的中保,能把你帶回那真理和生命的源頭的本身。請問你願意不願意把你的心打開,接受基督,認識他,跟隨他,回應主的呼召,因為他愛你。